告別“成績匯演”，還考察調研以本色

陳利浩

 武漢市民在領導調研時大叫“假的，假的”，讓“考察”“調研”中傳染力驚人的這個“病毒”再次曝光在全國人民面前。在為中央指導組領導現場就提出改進要求、并隨即召開專題會議落實的舉措叫好的同時，我們更應該反思、改進考察、調研本身。

 習近平總書記指出：“調查研究是我們黨的傳家寶，是做好各項工作的基本功”。十八大以后黨中央“八項規定”的第一點就是“改進調查研究”。各級領導、專家的調查研究，是新時代治國理政的“法寶”。調研作為“法寶”，其命門就是要“深入了解真實情況”。但是，曾幾何時，在有些地方、部門，調研、特別是領導干部的調研，大多成了“走秀”、“匯演”：去的點都是“先進典型”，選的人個個“如數家珍”；說的話，成績濃墨重彩、 “不足”輕描淡寫；寫報道，領導“充分肯定”，基層“深受鼓舞”。

 這種脫離了實事求是基本原則的傾向，帶來了惡劣的后果：

 一是蒙蔽了調研者。調研的意義，在于了解真實情況、特別是存在的問題，在于“了解基層群眾所思、所想、所盼”。但在“成績匯演”式的調研中，調研者聽到的只是按照“報喜”標準加工過、往往是美化后的信息?？吹降那嗌娇赡苁怯推?，交談的群眾經常是演員。在這種“虛擬場景”中，習總書記提出的調查研究的五個效果：了解情況、聯系群眾、推動工作、自我學習提高、科學決策，就都成了純粹的“形式”。

 二是拖累了匯報者。為了應付這種“匯演”式調研，本已負擔重重的地方、基層又要額外準備“劇本”、“演員”、“道具”，及為達到萬無一失的“排練”，不堪其重；某些領導的調研，往往還要布置超標的安保措施，正常的工作、生產或學習秩序受到嚴重干擾；一些“先進典型”，更是長年累月地疲于應付，筆者就在某次調研中聽到“幾乎天天都有，壓力太大”的抱怨。

 三是腐蝕了政治生態。在這種“走秀“、“匯演”式調研中，調研者清楚有假，卻要裝作信以為真；匯報者一邊隱瞞，同時要顯得問心無愧。一旦層級變換，調研者成了匯報者、匯報者成了調研者，套路也都駕輕就熟。而“調研”、“匯報”是我們國家政治生活中儀式感很強、參與者眾多、而且頻度很高的大事，其間的心態、規則等必然蔓延到其他環節，“村騙鄉，鄉騙縣，一直騙到國務院”是極端的寫照。

 四是損害了黨的形象。作為光榮傳統的調查研究，一直是黨的形象標簽。建黨初期，毛澤東同志就要求“我們部隊除了打仗，還要做群眾工作，這就必須搞好社會調查”。習近平總書記也指出，調查研究是“真正保持黨同人民群眾的密切聯系”的傳家寶。但是，“走秀“、“匯演”式的調研、考察等，卻從根本上損害著黨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，損害著黨和政府的形象。調侃此類的段子不絕于耳，武漢市民的高呼則是群眾不滿的集中暴發。

 既無實際效果，又對調研者、匯報者都不利，還違背黨的優良傳統、違抗中央的三令五申，那這類“調研”的根源何在？毛澤東同志早有精辟總結：“群眾不講真話，不怪群眾，只怪自己。”只有從指導思想、績效理念、調研制度、過程管控等著手，才能正本清源，回歸調研的初心。具體建議如下：

 一、明確指導思想。習近平總書記2011年11月在中央黨?！墩務務{查研究》的重要講話，首次提出調查研究“關系黨和人民事業得失成敗”，對調查研究的意義、作用、方法、效果等都作了完整、系統的闡述，應作為指導調查研究的綱領性文件組織全黨認真學習、切實遵循。習總書記在這篇講話中批評“有的調研走過場，只看‘盆景式‘典型”，“報喜不報憂”，這是某些地方、部門的痼疾。在當前必須強調：調研、考察，更多地不是“選美”，而是“體檢”甚或“看病”。

 二、優化績效理念。無論制定對自己的預期、布置對下級的要求，還是設計考核體系、衡量考察對象，都應清醒認識到：干部的時間、精力和可調動的資源都是有限的，存在著各種內部、外部的約束條件，因此，工作目標、質量要求都不應是無限的，那種“最短時間、最低成本、最好效果、最少副作用”的考核體系和衡量標準，那種不允許出一點差錯、動輒得咎的問責方法，都背離了實事求是的基本原則。具體到調研對象，先進典型也會有瑕疵，問題典型更難免錯漏，這本來就是調研、考察應該發現、解決的問題，而絕不是基層必須瞞著掖著、上級應該裝作不知的“秘密”。只有優化了績效理念和考核、問責體系，才能從根本上糾正“走秀”、“匯演”。

(作者為九三學社中央促創工委副主任、廣東省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聯合會監事長)